《塞外奇侠传》中的飞红巾与《云海玉弓缘》中的厉胜男,是梁羽生笔下我最喜欢的两位女子。 飞红巾是沙漠之鹰的首领,是大草原上的女英雄,为保护自己的族人,几次骑着白马穿梭于清兵的枪林弹雨之中,浴血奋战,奋勇厮杀。大漠黄沙狂舞,依然清晰可见她那锐利得像一道电光的眼神。
厉胜男是一位历经坎坷的孤儿,她的生活唯一让她学会的就是坚强。看到厉胜男面对不幸,依然从心底绽放无邪的笑靥时,我感到:坚强也是一种美。
梁羽生是欣赏刚毅女子的,他让这两位女子分别当任了他两部作品中的女主人公。字里行间,看得出,梁羽生钦佩飞红巾的勇猛,刚烈与她的领导才能。同时也欣赏厉胜男的刚强与执着。
但我感觉,梁羽生也是从心底抵触刚毅女子(在这里向2009年1月22日在悉尼逝世的梁老先生致意,晚辈言语若有不敬之处,请多包涵)。他为这两位女主人公安排的结局是:一个孤独终老,一个含泪而终。
飞红巾是白发魔女练霓裳的弟子,她比师父背负了更多的责任,经历了更多的苦难,最终也逃不了“朝青丝,暮白发”的命运。记得最深刻的是新加坡电视剧《塞外传奇》中的飞红巾一夜白发的片断,她站立在寒风呼啸的夜里,寒风吹落红巾,吹起她苍白如雪的白发。但是再冷的寒风也冷不过她那像极冰封千年冰棱的眼神,她狠狠地丢下几个字:“纱巾还给你”,那几个字像六月里的冰霜,让人不寒而栗。再回首,她已经消失在这个寒夜里,桥上唯留下她那坚决的身影。电视剧中此时的背景音乐是《雪中莲》,这首歌曲调其实太过于柔和,一点也不与飞红巾的冷漠和无半点血色的眼神相称。但正是这种对比,给人以无尽的悲凉。疼惜她的转变,疼惜她面对命运的作弄,只能用冷漠来反抗。或者说,这也是她的性格所决定的,她的刚烈在这时候为了使她不倒下,于是就冰封了她的思想与心灵,什么都冷得像冰,便能不知痛痒。这就是飞红巾,因为刚强,所以她从不允许自己倒下,为了自己不倒下,她可以坚决地与自己战斗。
飞红巾将这一生都奉献给了她的族人,在这一生中,她始终表现得不屈与刚烈,所以她个人的人生,她用一身冷傲来将它度过。但又恰恰是她的这种不屈使她带领着族人,开创了自己的天地。
我敬佩她,我也疼惜她,不知梁老先生为何不疼爱她!?
厉胜男是介于正邪之间的江湖人,更准确地说,她在亦正亦邪之中更倾向于邪。她为人行事从不被世俗所牵绊,永远都喜欢率性而为。她聪颖,机智,至于手段……虽不能用“毒”字来形容,但绝对称得上“辣”。她习惯单独面对困境,习惯独立排除万难。因为遇事遇难,她都习惯靠自己,所以她的自我保护意识非常强。世间冷暖,她不屑一顾;世间嘲讽,愚弄,她一笑而过。她经历过太多,她从柔弱、无助一步一步走向坚强、独立,于是拥有了这种百毒不侵的个性。布满荆棘的生活磨炼了她,使她拥有了很强的应变能力和适应能力。正是因为她拥有这种个性和这种能力,所以她可以在大风大雨之中,照样逍遥过日子。她还有一些她的可爱之处,那就是该机灵的时候,她很狡猾,像一条泥鳅,楞是让你捉不着。该坦诚的时候,她很率真,什么事情都显露于形,从不刻意隐瞒。到了最后,她还是习惯一个人,或者说她不得不还是去习惯一个人,于是她选择了独立去面对人生的无可奈何,独立去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。她是一个人孤单地离去的,而且走时手里还握着开不了花的种子壳,却将其视如珍宝地小心紧握。倔强的她最后愿意把种子留给谷之华(应该是说梁老先生把种子保留给了谷之华)。
此中印象最深刻的当属叶璇饰演的厉胜男(虽然此版《云海》改编了很多)。对于璇子诠释的胜男,一时间难以用文字,言语来道尽,阐明。所以在此暂借用“无声胜有声”来解释略过这段的原因。
由于心中不解,还是要在此斗胆,质问梁老先生一句:如果胜男的离去恰是先生疼爱胜男之举,那先生为何又写下《云海玉弓缘》的下篇《冰河洗剑录》,为何在此下篇安排这么一出戏!?先生当真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吗………………如对先生有诸多不敬之处,还望已在他方国度的先生原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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